Facebook今年5月宣布，多达一半的员工很可能在未来5至10年内在家办公。有一点需要说明：员工的工资可能根据他们所选择的居住地点的生活成本进行调整，这意味着，那些考虑搬离生活成本高昂的帕洛阿尔托总部和其他全球中心的人可能会面临减薪。

Facebook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通过视频告诉员工，这项改革将从明年1月开始生效。他补充说：“届时我们会根据你所在的地点调整薪水……那些对此不诚实的人将会面临严重的后果。”

办公通讯公司Slack也宣布了类似的举措，而总部位于加利福尼亚州的Twitter和移动支付公司Square尚未确认是否会效仿Facebook——但是，随着各家公司都开始寻求削减成本，Facebook是否为该行业开创了一种更广泛的先例？

麻省理工学院(MIT)斯隆管理学院(Sloane School of Management)的工作与组织研究教授、斯隆工作与就业研究所(Sloan Institute for work and Employment Research)联席主任托马斯•科汉(Thomas Kochan)表示，“因为人们住在成本更低的地方，就给他们更低的工资，这种做法很危险”。

美国技术教科书出版商O'Reilly的总裁劳拉•鲍德温(Laura Baldwin)赞同这一观点。“比如说，假如你期望你的工程团队中每个人都有差不多的表现和成果，既然工作的价值相同，那你给这名工程师的薪水怎么能比另一名的低呢？”她表示，“如果你期望你的团队成员拿出水准相当的成果，他们住在加州还是犹他州有关系吗？”

美国不同地区的薪酬可能有很大差别。根据人口普查数据，2018年加州家庭收入中位数估计为7.5万美元，而这个数字在邻近的内华达州则为5.87万美元，在中西部的密苏里州为5.45万美元。在加州内，旧金山的这个数字是10.79万美元，洛杉矶的则是7.26万美元。

在全球拥有近5万名全职员工的Facebook表示，此举只是现行做法的一种延伸。Facebook发言人表示：“我们的薪酬机制一直是基于市场的，也就是说，我们根据业务所在地的市场通常水平来支付薪酬。这是我们目前的做法，而且多年来一直如此。它适用于所有员工，包括远程员工。”

不过，很难预测此举将为Facebook这类公司节省多少资金——Facebook目前被指控未能对其网站上发布的不实信息采取有效行动，因此其广告业务面临着来自一些全球最大公司的抵制。

法国的欧洲工商管理学院(Insead)技术与运营管理副教授萨米尔•哈斯贾(Sameer Hasija)表示，有更多不同地区的人在家办公，可以创造出更大的人才库。但同样，他认为，“员工将有机会面对更多的雇主，因此这取决于供需市场的综合影响。”

欧洲工商管理学院亚洲校区的管理实践教授伊恩•伍德沃德(Ian Woodward)表示，企业也无法预见到一些意外因素，例如为了应对更多人长期在家办公的情况，监管法规可能会发生的变化。他补充道，任何被认为是顶尖人才的人都将拥有更强的薪资谈判能力，所以“很难”确定企业能节省多少钱。

英国人力资源协会(Chartered Institute of Personnel and Development)绩效与薪酬问题高级政策顾问查尔斯•科顿(Charles Cotton)表示，雇主可以考虑招聘那些原本无力负担在公司总部附近居住的人，比如资历浅的候选人或因家庭责任而无法搬家的人。他补充说：“这还取决于政府如何铺开（宽带）基础设施。否则就会有一批人被剥夺进入劳动力市场的权利。”

但印孚瑟斯咨询公司(Infosys Consulting)的全球可持续商业主管容基尔•哈肯伯格(Jonquil Hackenberg)反驳称，尽管远程工作“使企业能够聘用任意地区的顶尖人才……但基于地点支付薪酬完全破坏了这一点——并可能破坏为了实现薪酬平等所做的更广泛努力”。

在6月份的一项调查中，研究公司Piplsay采访了逾7000名英国人，其中有一半受访者表示，他们认为Facebook根据办公地点调整薪资的决定是公平的，而且雇主也会获益；三分之一的受访者认为，这个决定是不公平的，而且会损害人们选择在Facebook工作的意愿。

还有一个问题是，大规模在家办公的政策会对伦敦或纽约等大型、多文化且通常生活成本高昂的城市、以及硅谷等科技中心产生什么影响。在家办公的诱惑——即使这意味着减薪——是否会导致大城市人口外流？

伦敦商学院(London Business School)管理实践教授林达•格拉顿(Lynda Gratton)表示，这一点尚不清楚。她认为，很多人很可能会有一部分时间在家办公，而不是大多数时间。她表示，办公室将会成为“社交、偶尔碰面和闲逛的地方”，而更紧张、更专注的工作会在家里完成。

她补充道，这样的转变将引发重要的问题：办公室——以及城市——究竟有什么用？

译者/何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