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社会和治理(ESG)的顺风车势不可挡。企业正在成为ESG的拥护者，因为它们受到种种承诺的诱惑：只要它们采用ESG的剧本、讲正确的话、投入资金以提升自己的ESG评级，它们就会提高盈利能力，估值也更高。与此同时，机构投资者受到既能获得更高回报、又能在良心上问心无愧的诱惑，正将数百亿美元资金投向ESG评级较高的“好”企业。

尽管我们很想接受这种良性循环的概念，但我们认为，整个ESG概念被过度炒作和过度推销了。此外，它能够给企业或投资者带来额外回报的证据不充分，甚至根本不存在。这个概念内部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削弱了其可信度。

与ESG相关的一种观点是，企业聚焦于股东财富的传统理念，会导致企业实行对社会不利的政策，应该用更广泛利益相关者的视角取而代之。

去年，商业圆桌会议(Business Roundtable)公布了一份由美国大型企业首席执行官签署的声明，突显这种观点已经得到了多大程度的支持。该组织宣布，“尽管我们每家企业都服务于自己的企业宗旨，但我们对所有利益相关者有一个共同的根本承诺”。

这没有被视为一个问题，因为做好事被视为从长远来看与股东财富最大化完全一致。我们被告知，好的企业长远而言将会更具盈利能力，估值也更高。在商学院，这种观点往往被当作公认的智慧传授给学员，并得到坊间证据和案例研究、关于道德的讲座以及选择性的研究成果的支持。

为了评估当前的教条，我们从这样一个假设开始：要让一家企业的社会意识影响其价值，它必须要么改变其产生的现金流，要么改变这些现金流的风险。从这个视角看，对ESG来说最好的情景是，消费者会更多购买由好企业提供的产品和服务，使得这些企业能够增加未来的现金流。

这个论点适用于Patagonia（美国户外服装公司——译者注）等小众企业，它们服务的是由具有社会意识的消费者构成的小型高端市场。对于那些不得不迎合更大、更注重价格的市场的大型企业，这个论点可能不适用。

ESG可能与企业价值正相关的第二种情景是，如果投资者对持有不良企的业股票要求更高的预期回报，这些企业就会受到资本市场的惩罚，其股价将会下跌。然而，还有功能失调的第三种情景，即与好企业相比，不良企业的成本更低、利润更高、价值更高。例如，一些批评人士声称，Facebook之所以能够在网络广告中占据主导地位，正是因为它比竞争对手更加无情地挑战隐私和言论自由的极限。

支持ESG的最有力证据是在贴现率方面。有迹象表明，烟草或武器等公司的“罪恶”股票的融资成本高于好企业。但这是一把双刃剑。如果像ESG的拥护者所主张的那样，基金经理更愿意投资于“好”企业，并用更高的价值来奖励它们，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以较高价格买入股票的投资者所获得的回报将会降低。

对投资者来说，带来希望的一点是，在市场意识到并将好行为计入价格之前，投资于好企业似乎是有利可图的。但随着各方对ESG的关注度迅速提高，这种机会可能很快就会消失。

当ESG的倡导者认为他们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并将不同意见视为不道德或反伦理时，不可能围绕ESG开展诚实的讨论。我们并不是在主张，企业不应该努力做好事，或者投资者不应该把他们的偏好——道德、宗教和社会方面——纳入投资决策。

相反，我们认为，企业和投资者都必须认识到，在许多情况下做好事是有代价的；否认这些代价，或者辩称优良企业行为的收益总是大于成本，都是不诚实的。

最后，企业热衷于ESG还有更为根本、更为危险的一面：企业高管被要求对社会问题做出评判，而他们既没有获得这么做的授权，也没有能力处理这些问题。一家企业如果因为渴望为社会做好事而失去其业务焦点，最终可能对企业和社会都是一件坏事。

作为个人，如果你对一家企业的行为感到不满，最好的回应是不投资这家企业，也不购买其产品或服务，并且投票支持会出台你赞同的政策的政府。

本文作者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安德森管理学院(Anderson Graduate School of Management)教授气候变化和金融学。他以前的学生、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NYU Stern School of Business)金融学教授阿斯沃斯•达莫达兰(Aswath Damodaran)对本文亦有贡献。

译者/何黎